摘要：美国日益增长的政治冲突使人们猜测极化是否会延伸到日常生活。然而，由于缺乏全面的数据，关于政治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之间关系的实证研究受到限制。本研究将1200多名受访者的调查和Facebook的 "点赞"数据结合，调查生活方式领域的极化程度。本文发现，极化存在于与政治有一定关系的页面类别中—如意见领袖、党派新闻来源以及与身份和宗教有关的话题—此外，在其他领域，包括体育、食品和音乐，大多不明显。在个人层面，本文发现，对政治新闻兴趣较高且有较强意识形态倾向的人，更倾向于 "点赞 "不同类别的意识形态同质化网页。本文的证据来自于涵盖5000多个网页的罕见的数字追踪数据，为生活方式领域普遍存在的极化的说法增加了细微的差别，它表明在美国生活中仍然可以观察到交叉偏好的领域。
学人简介：
Stiene Praet 安特卫普大学管理学院
Andy Guess 普林斯顿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学院
Joshua A. Tucker 纽约大学政治学系
Richard Bonneau 纽约大学社交媒体与政治中心
Jonathan Nagler 纽约大学政治学系
文献来源：
Praet, Guess, Tucker, Bonneau & Nagler: What’s Not to Like? Facebook Page Likes Reveal Limited Polarization in Lifestyle Preferences. Political Communication. 2021.
本文作者 Praet, Guess, Tucker, Bonneau & Nagler
一、引言
在前几次美国总统选举中，社会人士利用社交媒体来说服或动员他们的粉丝。由于NBA球星詹姆斯在支持选民登记工作和批评特朗普总统方面发挥了更突出的作用，他发现自己成为总统本人的攻击目标。在一个大众层面的强烈情感极化时期，政治有可能使美国最受欢迎的名人之一受到牵连。
运动员和体育联盟再次发现自己处于美国政治争议的十字路口。这些事件说明了看似非政治性的领域--包括体育、食品、艺术和文化偏好以及消费决策--是如何被卷入更大社会的党派潮流中的，从而产生了一种不总是吸引那些宁愿 "将政治排除在体育之外 "的公民的组合。
本研究证明了社交媒体的重要性，它是一个生活方式偏好与政治交织的舞台。鉴于人们越来越关注美国政治中目前历史水平的极化正在渗透到社会中，本文研究这种现象在多大程度上反映在其他领域。生活方式领域的广泛极化将产生严重的影响，因为正式的非政治领域的交叉压力可能是在其他高度分化的政治系统中维持社会和谐的关键。
本文利用来自Facebook上的页面 "点赞"的全面揭示偏好信息，以了解各种生活方式类别的偏好排序是否遵循党派政治中建立的模式。本文发现，与现有的一些工作相反，在通常被理解为与政治有关的更多极化的页面类别--如意见领袖、党派新闻来源以及与身份和宗教有关的话题--与包括体育在内的其他类别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分野，这些页面内的意识形态同质性水平相对较低。在个人层面上对政治新闻有较高兴趣和较强意识形态倾向的人特别有可能认可这种跨类别的意识形态同质化网页。
首先，本文简要回顾了关于情感极化的相关工作，这种极化如何反映在生活和消费中，以及社交媒体如何促进极化。然后描述了本文的数据、措施和研究方法，并分步骤介绍结果。本文首先从宏观上描述了不同页面极化情况。然后具体到个人层面，研究与点赞更多极化页面类别相关的特征指标。最后进行讨论，得出结论。
二、极化、生活方式和社交媒体
极化是指政党在问题立场或态度上的差异。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极化的证据是混合的，特别是在大众中。最近，学者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极化的情感维度上，根植于对党派主义作为一种社会身份的理解。极化的这一方面，不同于具体态度，对于理解在政治舞台上形成的个人和情感依恋如何可能延续到其他领域尤为重要。这种过程是由极化的 "溢油"模型提出的，在这个模型中，最初不同的问题集群--包括文化和道德问题--在一个信仰系统中变得有联系。党派依附的概念也表明，两极分化有可能超出严格的政治环境，这反映了对社会群体的共同理解。相关的概念也同样被提出来用于理解意识形态作为群体认同的基础。
关于同质性的文献记录了政治身份如何开始从在线约会行为到婚姻，再到文化消费中构建社会行为，而关于人们选择在地理上与志同道合的党派人士所在地区的程度的辩论仍在继续。
研究表明，对社交媒体如何反映这些模式有一个细致的理解。一项关于转发网络的大型研究发现，与非政治性话题相比，在推特上发表政治性话题的用户之间的意识形态同质性要高得多。在Settle的理论中，不关注政治的Facebook用户通过观察他们的帖子和认可来推断他们更多的政治朋友。通过这个过程，政治身份和生活方式偏好之间形成了关联。
Settle的论点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社交媒体，特别是Facebook，是否正在加速将生活方式的选择和偏好政治化的进程，从而使它们更贴近党派的政治分歧。本项研究不能具体回答这个问题。
三、假设和问题
社交平台的用户可能并不主要使用它来关注新闻或参与政治。本研究的重点是一个关键的功能："点赞"公共网页的能力。这种行为已经被概念化为一种社会认可的形式，因为这些点赞可以被一个人的网络中的朋友公开观察到。本文提出了一个在线行为的 "表现力连续体"，一端是私人网络浏，另一端是分享，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点赞。此外，人们是否认为点赞是 "表达性的"，可能取决于他们自己对自己在Facebook上行为的可观察性的认识。最终，在考虑这些因素的同时，本文认为Facebook页面点赞构成了一个生态学上有效的、近似于社会和生活方式偏好的行为指标。 通过分析 "Facebook"的 "点赞"来了解人们社会生活的哪些方面似乎反映了强烈的意识形态分歧。本文构建了对喜欢单个页面的用户的意识形态同质性的衡量标准，使我们能够反过来得出关于 "政治"和"非政治"类别中喜欢模式的整体两极化的结论。虽然有各种理由不喜欢政治候选人的Facebook页面，但点赞反对派候选人或政党的Facebook页面是相对不常见的。
使用个人在线媒体消费行为数据的最新证据表明，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的新闻饮食有一定程度的重叠，这在很大程度上包括相对中间派的主流媒体和大型门户网站。最后，在基于调查数据的研究中，甚至非政治性的生活方式类别也被发现映射到意识形态的分歧上。
随后本文转向个人层面，询问强烈的政治参与的传统预测是否也预测点赞相对极化的非政治网页。这将表明，对传统政治内容的极化认可的预测因素会延续到生活方式和相关领域。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具有更大政治兴趣和更强意识形态归属的人更有可能喜欢非政治类的政治同质化的Facebook网页。为了进一步了解个人层面的特征如何与相对同质群体的生活方式和习惯的偏好有关，在政治心理学研究的基础上，探索哪些其他特征与较高的政治同质性有关，并提出第二个研究问题，左派与右派的意识形态是否与 "点赞"意识形态同质化的生活方式网页的可能性更大有关？(RQ2)。
四、数据和方法
（一）数据收集在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期间，对社交媒体的使用进行了三波小组调查。受访者被要求完成一项调查，并以5分制表示他们的意识形态（表1）。选举结束后，询问受访者是否愿意提供关于他们自己过去的Facebook活动的信息。
本研究中使用的Facebook个人资料数据包括公共页面的点赞。这些页面中的大多数被不到5个受访者点赞（图1）。
在最高级别区分了三组：（1）政治网页，（2）新闻和媒体，以及（3）所有其他"生活方式 "类别。"硬新闻 "指的是无党派的新闻来源。"党派新闻 "指的是党派新闻来源。
（二）方法和测量
本文从网络分析和社区检测开始，研究Facebook上与政治和生活方式相关的页面的政治极化程度（RQ1）。首先创建了一个二方网络，其中Facebook用户是底部节点，Facebook页面是顶部节点。当用户喜欢一个页面时，该用户与该页面之间就存在一条边。接下来，把这个二方网络投射到一个底部节点的同质单图上，如果Facebook用户点赞一个共同的Facebook页面，他们就会被联系起来（图2）。
每对节点之间的边的权重捕捉到了共享的Facebook页面的数量。Louvain算法被应用于这个底层节点的投影，以检测高度连接的用户社区。模块化是指社区内的边相对于社区外的边的相对密度，衡量一个网络被划分为不同集群或社区的程度。模块化程度高的网络在群落内的节点之间有密集的连接，但在不同群落的节点之间有稀疏的连接。意识形态不同的社群的存在表明了网络中的极化。 另外，对二方网络进行了顶部节点投影，其中Facebook页面之间的边的权重反映了受众的重叠度。接下来，详细地分析了Facebook上不同生活方式类别和用户的意识形态同质性。 利用样本中受访者的点赞行为和自我报告的意识形态，本文绘制了Facebook页面的意识形态。页面同质性告诉我们一个Facebook页面的受众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多样性。为了评估页面的同质性，本文使用了卡方统计法。 考虑三个意识形态组，即自由派、温和派和保守派。具有意识形态的用户的点赞比例等于pc。 为了确保这个值在0和1之间，使用了Cramer的归一化。本文将把政治性网页视为一个基线类别，并讨论其他类别相对于这个参考类别的同质性。 最后，每个类别中的意识形态和同质性分数是通过平均每个类别中所有页面的页面意识形态和同质性分数来计算的，并以每个页面的总赞数加权。每个Facebook类别的平均同质性分数提供了RQ1的答案。 同样地，对于每个用户，本文对他们点赞的所有Facebook页面的同质性分数进行平均。高的同质性分数表明用户倾向于点赞更多意识形态上同质的网页。本文将建立一个回归模型，提供一个与高同质性分数相关的个人层面特征的观察性描述。
测量意识形态和同质性的方法虽然简单明了，但似乎引入了对测量的循环性的关注：本文试图解释个人的意识形态自我定位和对意识形态同质性网页的偏好之间的关系，但把前者作为估计后者的一种方式。 为了在个人层面上测试解释因变量变化的假设的样本。本文通过三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本文是用自我报告的意识形态来解释点赞具有意识形态非多样性受众的Facebook页面的个人倾向，而不是解释Facebook页面的平均意识形态。第二，本文用党派认同而不是意识形态的自我定位作为预测因素来复制我们的分析，得到了质量上相似的结果。第三，本文用意识形态的外部衡量标准来验证页面意识形态估计。
五、结果
网络分析和社区检测的结果反映了Facebook上政治和生活方式相关页面的政治极化程度（RQ1）。顶部节点投影（图4）显示了基于民主党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政治页面的明显意识形态分化。结果表明政治和党派新闻页面相对极化，而在生活方式领域没有发现极化的迹象。 对于政治页面，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间的重叠度最小；对于党派新闻和硬新闻，重叠度增加。
同时，对于Facebook上与生活方式相关的页面，其分布几乎完全重叠，这再次证实了生活方式页面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意识形态分歧。最后，对于所有类型的页面，温和派参与者与自由派的重叠程度大于保守派。
六、跨类别的页面同质化
为了解决RQ1，首先在图6中显示了政治、硬新闻、党派新闻和生活方式页面的同质性分布。本文发现，对于生活方式的页面，同质性分数低的页面，点赞的数量累积得更快，而对于政治页面，最多样化的页面则不那么受欢迎。 其次，表3总结了每个类别的Facebook页面的平均意识形态和同质性分数。政治和党派新闻页面的同质性得分最高，并作为极化的基准。本文发现极化程度最低的类别是购物和零售、食品和饮料以及汽车和交通。这些网页的极化程度比政治网页低5倍以上，自由派、温和派和保守派的点赞率几乎相等。 在政治网页，党派新闻和硬新闻显示出相当高的同质性分数。即使在极化程度最低的类别中，也确实存在同质性分数较高的个别网页。同样，体育也会因为其球员的象征性行动和直言不讳的声明而陷入更大社会的党派潮流中。 本文的结果与Shi等人（2017）既有相似之处，也有对比，他们通过分析Twitter共同关注网络来研究美国的党派分歧。他们也发现除宗教以外的文化维度的极化程度大大低于政治领域。然而，与本文研究的一个显著区别是，他们发现新闻和媒体是跨越政治分歧的维度。这样的解释说明，除了比较不同衡量标准的估计值外，建立极化的经验基准也很困难。
七、个人同质性的预测因素
在转向对假设和研究问题的实证评估之前，本文先从一些描述性统计开始。平均而言，保守派用户在Facebook上点赞更多的网页，而且他们点赞的网页中政治性的比例略高（表4）。 与Eady等人（2019）类似，本文也看了自由派和保守派的比例，他们的页面点赞分别包括至少5%的右端和左端页面。表5中可以找到政治、新闻和生活方式类别中处于这些百分点的网页的例子。 本文发现，9%的自由主义者在他们的政治页面点赞中至少有5%的页面属于米特-罗姆尼的右边（表6）。同样，8%的保守主义者的政治页面点赞至少有5%的页面是在切尔西-克林顿的左边。对于新闻页面，保守派更有可能点赞"左倾"的页面。对于生活方式页面，几乎所有自由派和保守派都有至少5%的对立倾向页面的点赞。有可能参与政治的个人有意识地选择点赞有反对意见的政治或新闻页面，以保持对 "另一方 "的了解。 图7放大了参与者的个人同质性得分。个人同质性的计算方法是用户 "点赞"的所有Facebook页面的同质性分数的平均值，并作为衡量个人倾向于同质性空间的一个指标。对于政治和新闻页面，保守派的同质性得分比自由派和温和派略高。对于生活方式的网页，无论何种意识形态，大多数同质性得分都很低。 本文发现，非温和的意识形态与点赞更多同质化的生活方式页面有显著关系。此外，对于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强烈的意识形态的影响更大，而保守主义意识形态则不然。在所有类别中，较高的政治新闻兴趣也与较高的个人同质性分数有关。这些结果表明，对政治新闻有更大兴趣的人更有可能点赞非政治类别中政治上同质的Facebook网页，对于自由主义者，本文发现更强的意识形态归属有影响，但对保守主义者没有影响。对于生活方式的网页，本文发现与政党认同没有关系。因此，本文的结果表明，生活方式页面的两极化主要与政治兴趣有关，而不是与意识形态力量和强烈的党派身份有关。 关于RQ2，本文发现保守派比温和派更有可能点赞同质化的网页，不管是什么类别。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除了生活方式类，自由主义者也更有可能喜欢同质化的网页。在这个类别中，保守派比自由派更有可能喜欢同质化的网页。本文的结论是，保守的意识形态与"点赞"所有类别的意识形态同质化网页的可能性更大有关。 表8的分析还揭示了其他几个值得在未来研究中探索的关系。首先，本文发现年龄越大，对网页点赞的同质性就越大，但只对新闻和生活方式类网页有预测作用。其次，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更有可能点赞更多同质化的生活方式页面，但不更有可能点赞同质化的政治或新闻页面，这种模式与研究发现的高学历者更有可能做出反映其政治倾向的消费决策相一致。同样，性别只对生活方式页面有显著影响，但作者推测，这种影响可能因生活方式子类别的不同而不同。 在Facebook上点赞明确的政治内容是一种政治参与或认可的形式，而点赞生活方式页面可能乍看之下是非政治的。本研究表明，对于显性和隐性的政治页面，表现出高度意识形态同质性的个体特征是不同的。虽然大多数关于极化和回声室动态的研究都集中在围绕明确的政治内容的网络，但对这些生活方式类别的分析揭示了一种更微妙的政治同质性。
八、结论
本文探讨了社交媒体上政治和传统的 "非政治 "领域的极化。对Facebook "点赞"数据的分析结果表明，在相对政治性的领域，如新闻和媒体、公民社会和宗教，意识形态的分歧很大，但在文化、食品和体育等领域则不那么明显。本文表明，极化并没有渗透到整个社会，生活方式的努力仍然提供了跨领域的空间。 在个人层面上，本文发现页面点赞模式的极化与具有较高政治兴趣的个人更相关。此外，当区分政治和非政治领域的极化时，本文发现表现出高水平的政治亲和力的个人是不同的。例如，受教育程度高的人更有可能做出与他们的政治观点有关的生活方式选择，而他们不太可能在反映他们所关注的政治页面的回声室中。 鉴于本文的发现，为什么非政治领域中持久的政治分歧的叙述会持续存在？一种解释是，人们根据生动但不具代表性的例子进行推断。同样，人们对两党之间的差异有夸大的看法，包括人口组成和生活方式的倾向。未来的研究应该考虑用户的在线社交支持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这些动态互动，特别是作为了解人物和品牌政治化的可能窗口。正如Settle（2018）所说明的，一个人的政治偏好来影响看似不同的消费和生活方式选择的过程，可能会因为精英行动和群众动员而意外出现。这些表明政治和其他身份在社交媒体上的共存是如何使用户容易受到社会极化机制的影响。 本研究的局限性在于，首先在线样本的已知的差异可能来自互联网用户的抽样框架。这种偏见可能意味着对页面点赞模式的发现是对极化的上限。在一个不太偏向政治参与的样本中，这种模式会被削弱，网页点赞的极化总体上也会被削弱。其次，出于隐私的考虑，本文只分析了数据集中的一小部分网页。本文的结果是基于相对更受欢迎的Facebook页面，却无法分析涉及较小页面的极化模式。 社交媒体数据提供了一个丰富的信息来源，即个人所透露的社会和生活方式的偏好，其分辨率是传统调查技术难以达到的。同时，在线行为数据的收集也带来了一系列伦理和隐私方面的挑战。从在线数据中得出的推论应谨慎进行，因为忽视离线行为可能会让我们的观点被扭曲。不过，将数字痕迹数据与调查数据联系起来，有助于我们了解生活方式偏好与政治之间的关系，并绘制政治文化的图景--包括其断层和重叠的区域。
编译 | 黄勇
审核 | 林陌声终审 | 李致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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